【裁判要旨】在车辆挂靠关系中，被挂靠人向挂靠人收取挂靠费，应与挂靠人共同承担经营运输的风险，仅以协议约定不能免除其同意挂靠后的风险和责任。被挂靠人承担工伤保险责任，既符合宪法、劳动法、《工伤保险条例》中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的立法宗旨，亦体现了平等和公正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案号　一审：（2020）黔02行初135号　二审：（2021）黔行终304号

【案情】

原告：项红敏。

被告：贵州省六盘水市人民政府（以下简称六盘水市政府）。

第三人：六盘水快易通运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快易通公司）、六盘水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以下简称六盘水市人社局）。

项红敏系案涉事故被害人周永鹏妻子，案涉车辆登记所有人为快易通公司。2017年9月29日，罗玉兵母亲范国翠作为乙方与快易通公司作为甲方签订货运车代管协议，约定：乙方每年向甲方交纳管理费1.2万元，由甲方办理车辆的所有权年审及其他事务。案涉车辆使用公司营运资质、以甲方公司名义对外运营，驾驶员的安全责任由乙方负责。罗玉兵聘请周永鹏为案涉车辆驾驶员。2019年11月19日，周永鹏驾驶案涉车辆行至六盘水市人民路白鹤村独木冲砂场路段处时，因操作不当，造成燃油泄漏的交通事故，周永鹏当场死亡。项红敏向六盘水市人社局提交周永鹏工伤认定申请，该局于2020年1月7日作出0100036号认定工伤决定，认定周永鹏所受伤害为工伤。快易通公司不服该决定，向六盘水市政府提起行政复议。六盘水市政府于2020年4月29日作出4号复议决定，撤销0100036号认定工伤决定，要求六盘水市人社局重新作出行政行为。六盘水市人社局于2020年6月15日作出0100692号认定工伤决定，认定周永鹏所受伤害为工伤，快易通公司再次就该决定书提起行政复议。六盘水市政府于2020年10月16日作出16号复议决定，撤销六盘水市人社局作出的0100692号认定工伤决定，并要求六盘水市人社局重新作出行政行为。项红敏不服该行政复议决定，遂提起行政诉讼，请求撤销六盘水市政府作出的16号复议决定。

【审判】

六盘水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后，判决：一、撤销六盘水市人民政府作出的16号复议决定；二、恢复六盘水市人社局作出的100692号认定工伤决定的法律效力。

一审宣判后，快易通公司不服，提起上诉。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罗玉兵因不具备从事危险货物运输经营的资质，以其母亲范国翠的名义与快易通公司签订货物车辆代管协议、危险货物运输车辆承包经营合同等协议，将其实际使用的车辆落户到快易通公司名下，委托快易通公司代管经营，快易通公司再以承包的形式，将涉案车辆交由罗玉兵使用，罗玉兵和快易通公司之间实际形成了挂靠关系。《工伤保险条例》第十八条第一款第（二）项规定，申请工伤认定应当提交与用人单位存在劳动关系（包括事实劳动关系）的证明材料，因此，一般而言，社会保险行政部门认定工伤，应当以劳动者和用人单位之间存在劳动关系为前提，除非法律、法规及司法解释另有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工伤保险行政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以下简称《工伤保险规定》）第3条第1款第（5）项明确规定，个人挂靠其他单位对外经营，其聘用的人员因工伤亡的，被挂靠单位为承担工伤保险责任的单位。该条规定遵照劳动者倾斜保护原则，对将劳动关系作为工伤认定前提的一般规定作了相应补充。只要存在个人挂靠其他单位对外经营的情形时，被挂靠单位承担工伤保险责任不以存在劳动关系为前提。工伤保险本质上是一种社会保障，国家建立工伤保险制度，是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的重要手段，强调对工伤劳动者及其家人基本生活需求的保障。相较于用人单位而言，劳动者往往处于弱势地位。在车辆挂靠关系中，被挂靠人向挂靠人收取挂靠费，应与挂靠人共同承担经营运输的风险，仅以协议约定不能免除其同意挂靠后的风险和责任。被挂靠人承担工伤保险责任，既符合宪法、劳动法、《工伤保险条例》中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的立法宗旨，亦体现了平等和公正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本案中，六盘水市人社局依照该条规定认定由快易通公司承担工伤保险责任并无不当。六盘水市政府作出的16号复议决定，认定事实不清，适用法律错误，应予撤销，并恢复认定工伤决定的法律效力。据此，贵州高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评析】

一、车辆挂靠关系中对驾驶员劳动权益的保护：劳动者倾斜保护原则

车辆挂靠经营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及国家行政管理政策下出现的一种特殊化经营模式，一方面，依照《道路运输条例》的相关规定，申请货物运输必须要具备一定的条件，尤其是本案中罗玉兵系从事危险货物运输，应当具备有5辆以上经检测合格的危险货物运输专用车辆、设备等条件，个人往往难以满足。另一方面，在市场竞争激烈的局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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